出了长安就是飞出笼子的鸟,天空海阔。对李诚如此,对媚娘也是如此。
洛阳的第一站,兄弟会里头的聪明人段珪,笑嘻嘻的等在十里长亭外。别人都在向往长安的繁华富贵时,他选择了长安。并且一直与李诚有密切的往来。
算起来当初的兄弟会,最终还能做兄弟还有张大象、程处弼、段珪,其他人都将情义湮灭在利益之中。李诚最遗憾的就是房遗爱,因为高阳的事情,从此做了路人。
“哥哥不在长安呆着,非要往外跑,倒是少见的。”段珪策马上前,抱手说话。
“废话少说,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么?”李诚一点都不客气,段珪也不在意,笑道:“自然是办的妥帖,哥哥的事情就是小弟的事情。”
媚娘从马车里钻出来,挖苦道:“得了便宜还卖乖,也不知道从姐夫这挣了多少好处。”
段珪是认识媚娘的,连连作揖道:“见过武二娘,我这个做哥哥的,可惹二娘不起。还是不要挑哥哥的错处才是。”
“洛阳分店要是办的好,自然是无错可挑,办不好就为你是问。”媚娘一副灵牙利嘴,说的段珪一点脾气都没有,私下里对李诚道:“这武二娘好生了得。”
“这联号钱庄的营生,做好了可不止洛阳登州两家分店,这大唐的地界可不小呢。今后的大唐,商业怕是要大兴了。”李诚提醒一句,段珪笑道:“小弟省得,只是这做买卖的,总归不是正道,还是要在本职上使劲才是。”
段珪是有官职在身的,这家伙聪明的很,没有留在长安瞎混。出来做官,生意一点都没耽误。在洛阳混了个七品的小官,仗着长安的根底,可谓风生水起。
“这两年就算了,安心呆在洛阳吧。”李诚淡淡的点了一句,没有多说。段珪也就是笑了笑,心里却牢牢记住了。反正不打算回长安就是了,呆在洛阳挺好。
到洛阳安顿下来,李诚没有多呆,休息一夜就奔着登州去了,这一行人马不停蹄的,赶到登州时已经是十一月底的事情了。
崔成这个太守带着一群官员迎接,许敬宗和刘仁轨也在迎接之列。程处弼带着陆战营的兄弟,出城二十里相迎。兄弟再见,自然是一番感慨。
“昔日长安兄弟,风云际会,不想今日登州相逢,唯余二人。”程处弼很是叹息了一番。
李诚笑道:“人都是会变的,不忘初心,说的简单,做到太难。”
程处弼点点头,没有再说啥,领着一百士卒,护送李诚往登州去。
十里长亭见到了迎接的官员们,自然是一番客气,登州升格之后,崔成很自然的又提了一级。长安的事情,崔成自然是知道的,见面时不禁感慨万千。
“你我兄弟结义于边陲之地,而今还能把臂言欢,实属不易。”崔成言有所指,李诚不禁长叹:“世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,寻常事尔。”
崔成设宴接风,李诚喝的酩酊大罪,在长安他是不敢喝醉的,在登州却放开了喝。
夜半醒来时,头疼的厉害,屏风后头方便出来时,帘子一闪,出现一个熟悉的脸庞。
第五百三十一章 慈不掌兵,噩梦开始
第五百三十一章 慈不掌兵,噩梦开始
一身黑的黑寡妇进门时笑了笑,很罕见的一口整齐的白牙。激动之余又带着一点胆怯,黑寡妇没敢往前扑,站在门口努力的矜持。可惜,眼神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“妾身现在有十条一千料以上的大船……。”相拥在一起的时候,黑寡妇低声说话。语气之间,充满了自豪。这是一个骄傲的女人,也是个一根筋的女人。
作为一名海匪头子,黑寡妇需要顾忌的很少。想找个男人排解孤单跟容易,但她从没有这么做。这是个骄傲的女人,她只接受自己臣服的男人。
“怎么做到的?”李诚其实一点都不奇怪,这个民族就是这么牛逼,只要走在正确的道路上,有个三五十年必然是世界民族之林的巅峰。
“嘻嘻,这大海之上,没有船什么都不是。妾身在岛上起了个船厂自己造船,一年能出五艘千料以上的大船。倒是官府的船厂,不如从前了,一年出两条船都够呛。”
李诚明白了,这女人动了手脚,把船厂的人给挖走了不少。
“水师的船厂,你没乱来吧?”李诚的音调突然变化,黑寡妇的身子明显的一僵,低声道:“自然是不管的,水师是郎君的家底,再怎么混球都不敢去碰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李诚提高了音调,黑寡妇往他怀里挤了挤,低声道:“海船总是不够的,贵人们不缺钱,甚至不用钱都能从水师船厂里要走船呢。”
李诚的心冰冷了,刚到登州,有人拿着这么一份大礼等着自己呢。看看天色将晨:“不说了,睡一会,明天要办事。”
黑寡妇难得睡了一个踏实觉,李诚不在的时候,她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。睡的很死,醒来时李诚已经不在,穿戴出来问了一句,丫鬟告知家主很早就起来了,天还没亮呢。
水师陆战营里一派紧张的气氛,天还黑着,李诚就带着卫队杀到军营。陆战营校尉程处弼,被李诚一脚踹下了塌,惊醒的第一反应就是抄起墙上的刀,看清楚是李诚时才放松。
“哥哥这是怎么了?大清早的扰人清梦。”程处弼还在糊涂状态,李诚背着手冷冷的看着他:“我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?我看你全都忘记了吧?”
程处弼顿时一脸沮丧,坐在台上低头惭愧道:“哥哥,这事情小弟也没法子。长安太远,小弟也是担心哥哥鞭长不及。有的事情,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。”
李诚听了嘿嘿冷笑:“单指陆战营的事情,你这个校尉称职么?我走之前,三日一操,现在呢?十日一操。这等训练程度,你指望陆战营拉出去就都作战?你这是玩忽职守!”
“哥哥错怪小弟了,这天下的军队,哪一家也没有三日一操的吧?便是五日一操,也是罕见的紧。这陆战营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精锐之师,何必如此较真呢?”程处弼辩解了一句。
李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跟前:“你是蠢还是贪?说!”
程处弼把头低下:“一开始是蠢,后来是贪!再者,十日一操也无伤大雅,何必……”
李诚狠狠一推:“闭嘴。蠢就是蠢,不用辩解。你家里差这点花销的钱么?蠢货,你不过是想和光同尘,明哲保身罢了。大家都一样,你就不显得出挑了。”
程处弼把头低下来,在长安长大的二代,很会做人啊。好处是在军中混的很开!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,这是军队。不能打的军队要来干啥?
“击鼓吧!”李诚懒得看他,从今天开始,水师必须重新掌控在手里。这帮人,把军心士气都毁掉了,想要重新凝聚,比开始那会难多了。
咚咚咚,鼓声入雷!
李诚在高台之上,面如寒霜。一旁的程处弼则是面色如土。
一营官兵共计五百余,听到鼓声时从营地内出来的官兵却没有精兵的样子,多数都是懒洋洋的,看清楚台上站着的人是谁时,这才发足狂奔。
李诚始终没说话,眼睛不看台下,只是不时的看着边上几时的沙漏。
“两刻!时辰到!”两刻意味着半个小时,李诚始终站着一动没动,但是台下的操场上,官兵的人数看着就不够,顶了天就是四百出头,距离一营官兵的人数,少了两成。
这可不是个小数字,很吓人的差额。报数的结果出来后,传令官站在台下,面色苍白,大声报数:“禀报总管,水师陆战营全员五百零八人,实到人数三百九十八人。”
“关闭营门,没有回来的人就不要回来了。军法司马,给我查清楚,那些人是有合理理由的,无故离营者军法处置,军法司马胆敢徇私枉法,斩!”李诚冷冰冰的话语,掀起风暴。
军法司马一脸的苦涩,抬手敲击胸口:“卑职明白!”没什么好说的,查吧!
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,李诚从台上走下来,沿着一行行的官兵看过去。抬手一指一名士兵:“军容不整,军法处置。”就这么一路走过去,这不足四百人里,被点出来一百来人。
这一百来人排着对等候军法处置,每人十军棍,一个都跑不掉。李诚治军之严,这些士兵心里其实很清楚。没人敢挑衅李诚的军法,被点到之后,乖乖的等着挨打。
边上摆着十张长凳子,被点出来的人,不论官兵,轮到哪个都是自觉的脱了裤子,趴在凳子上,啪啪啪,军棍打的飞起。吃了军棍之后,回到队伍边上要求归队。
人数太多了,这一顿军法执行下来,军法司马的收下的执法队员手都打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