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事情能做,但是不能说,有的事情能说,但是不能做。打死白松陵都不会承认,自己是代表太子来招揽李诚的。
李庄看起来很平静,但是也太平静了一点,平静的令人心里发毛。往日热闹非凡的野市,今天根本看不到人流,街面上只能看见拿着长枪的庄丁在走动巡逻,一边走还一边喊:“家主有令,闭市三日,违者法办。”
这话没毛病,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,李诚就买下来了。等于说这个野市,一直在免费使用李诚的土地。当然李诚也没亏,街道两边的门面,河边的仓库,都是李诚的私产。不卖,只租。单单收租金就不少赚。
白松陵很清楚李诚赚钱的速度,或许他现在不是大唐最有钱的,但是他赚钱的速度持续二十年,就一定是大唐最有钱的人。远远的看见冒着浓烟的仓库,火还在继续,附近还有庄丁用水龙不断的灭火。
白松陵看着往日的仓库群陷入火海中,想到其中抢手的货物,白松陵都觉得肉疼。这一把火下来,怎么也有三五万贯烧没了吧?按照长安的生活水平,一个县令一个月才多少俸禄?单单算俸禄,一百多也存不到这么多钱啊。
“唉,李家经过这么一个打击,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啊。好在烧的只是仓库,作坊还在。”白松陵自言自语,心道白嬛这个女儿有点不争气,这么久了都没怀上。在登州可没人跟她们争夺李诚,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把我住。
白松陵觉得,只要女儿能生下一个儿子,他与李诚的关系必然发生变化。到时候,再拉拢李诚,就会轻松很多。白松陵也是有担忧的,太子殿下的一些作为,他有所耳闻。不是没劝过,只是他说他的,太子就当耳边风。
这个年代给人做幕僚的,那就是命运共同体了。如果他离开太子,那会被世人看成叛徒的。现在他就希望,李承乾能顺利登上大宝。
野市这边一片静悄悄,李庄内部同样平静。白松陵的马刚到大门口,就见到李诚送几个老叟出来。白松陵赶紧下马,李诚没立刻招呼他,而是继续送几个老叟走远了,这才回头抱手:“白公何来?”语气不是很好!
“自成,太子命我来探望一二,家中一切可好?”白松陵立刻打出太子的旗号,李诚听了只是冷笑,戏谑的看过来,白松陵心头一苦。“自成有所不知,太子监国,却不能独断。诸位东宫辅臣,才是拿主意的人啊。”
白松陵以己度人,李庄损失巨大,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安抚,还派兵来守着,换成自己也是要恼火的。说实话,这么一个差事,他确实是主动要来的,目的不在拉拢李诚,而在替太子擦屁股。李诚没出手撵人,都是看在白嬛的面子上了。
“白公,我家娘子诞下一子,尚且没有派人去通知崔氏。白公以为,此举为何?”李诚这话就很不客气了,老婆生孩子,丈人丈母都不通知。这做的够绝的,你觉得你能做点啥?
白松陵无言以对,他这个丈人,说实话有点上不得台面。崔氏女是明媒正娶的,这都不通知了,白松陵就更不要提了。至于太子,做出决定并让苏定方转达后,就已经没机会了。
不是说这个锅是太子的,只是李诚根本看不上,一个如此没有决断力和执行力的储君。这个时候,不想法子展示自己的能力,而是用这个办法来维持局面,等待圣意。看起来稳妥,实际上愚不可及。你是有竞争对手的,而且很强大。
李诚站在门口说话,连请进去的意思都没有,这态度很明白了。白松陵颇为尴尬,但是又不能拂袖而去。毕竟这个事情呢,肯定是太子做的欠妥了。
“算了,白公也不必为难,请回吧。临行之前,送白公一言。”李诚想了想,还是开口了。白松陵抱手道:“还请教!”
“白公此去,不妨向太子请求外放为官,如果愿意的话,可以谋求登州职位。”
白松陵没想到李诚会出这么一个建议,一阵琢磨没察觉到问题的所在,只好抱手道:“自成,能说的清楚一点么?”李诚忍不住露出讥诮的笑容:“怎么,白公真要我说?”
白松陵点点头,李诚冷笑道:“如此没有担当的太子,白公不早为自己某后路,更待何时?”一句话,如炸雷一般在脑子里轰响,白松陵脚下打晃,回头看一眼,发现随从被人待到了五十步之外,这才稍稍心安。
“自成……”白松陵惊恐的压低了声音,李诚果断的打断他的话:“白公多虑了,只是觉得这样最稳妥罢了。在内也好,在外也罢,白公的重要性都不会降低。白公要尽快,不然过段时间,想谋求登州的职位可就难了。”
白松陵松了一口气,自己想多了。刚才他想的说的是“自成不看好太子么?”
如果真的是李诚不看好太子,那白松陵必然会考虑如何自保了。现在看这个意思,李诚也不是不看好太子,只是不喜欢太子没有担当,所以提醒他小心变成背锅人。一般的衙门也就算了,给领导背锅那是好事。
但是给太子背锅,一个不小心就得送命。甚至牵扯家族。这是在夺嫡啊!涉及到这个问题,那都不会是小问题,一旦要背锅,那就是天大的锅,真会死人的。
“还请自成教我!”白松陵的态度又是一变,变得更加的恭敬了,哪里还有老丈人的影子。事情实在是太大了,容不得他有半点的马虎。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,确实跟太子的表现有关。按说李诚这种助力,摆在眼前的机会很可能拉近关系。
但是太子做的实在无法让人满意,白松陵去见太子,何尝没有希望太子亲临现场,果断处置,然后趁机把李诚拉上船的意思呢?奈何一见太子,就发现一帮辅臣把决定都做了。问题是太子毫无主见,果断的就把李诚给丢一边。
白松陵很清楚,太子并不喜欢李诚。但你是储君啊,怎么可以用个人的喜好来影响操作呢?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,所以才求其次。见到李诚,又说了这些话,白松陵明白了,太子跟李诚之间算是彻底的没关系了。
白松陵也就是送了个女儿,不然连这些话都没有。
“太子所求者何?不管白公身处何处,只要不断财源,太子自然不会忘记白公。长安虽好,却不安全啊。”李诚语重心长,态度很诚恳。这不是在对付,而是真的为白松陵打算。
如果白松陵听他的劝说,那就一切好说。如果白松陵不听,李诚立刻写信送到登州,让人把白嬛送回家。一点都不带犹豫的。
好在这个最坏的结果没出现,白松陵稍稍沉吟便抱手道:“多谢自成!如此,白某告辞!”
白松陵还真是个果断的人,二话不说掉头就走。机会已经错过了,就不再留恋。
李诚目送白松陵离开,心道这真是个厉害的角色。送女儿好不手软,谋退路也毫不犹豫。
回到后宅,李诚的长子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,刚生下来的小人,吃了奶就睡。皱巴巴的小脸蛋,看起来还有点丑。过断时间才能看出样子来。
李诚看的正开心时,身后传来崔媛媛的声音:“郎君,芊芊醒了,有事相问。”
第三百九十九章 清奇的脑回路
第三百九十九章 清奇的脑回路
李诚回头先看看日头,这才回话:“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?我们出去说话,别惊着孩子。”说话间李诚迈步出门,崔媛媛跟着出来道:“心中有事,如何能睡的好?”
李诚悠悠叹息一声,背着手往主卧来,崔芊芊已经醒了,靠着床喝鸡汤。看见帘子一挑,示意莺儿停下,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:“郎君来了?”
李诚见她还能笑出来,倒是宽心了一些:“怎么不多睡一会?休息不好,落下病根麻烦。”
“家中大人和阿娘处,该不该派人去传个消息,妾身心里没底呢。”崔芊芊这么一说,李诚脑子里浮现的是生下孩子的那一刻,崔芊芊提过派人去通知岳父岳母的话,当时李诚的回答是“再说吧。”这意思,就不要再说了。
此刻,崔芊芊再次提起,李诚倒也没生气,这么大的事情,不告诉一声也不好。崔芊芊只是担心他心里有想法,所以才会刻意的问一句。真要是这次违背了李诚的心意,今后这个家庭可就不安生了。
“家中事情多,都等着我去处理,这个事情娘子何须要问呢?姐姐,你派个人去知会一声,告诉岳父岳母,李庄多事之秋,来也不要声张。”李诚还是很干脆的给了姐妹二人面子,不然心存芥蒂,今后的日子难过了。总不能真的休妻吧?
说完,李诚接过莺儿手里的碗,笑眯眯的坐在一旁:“来,李家的大功臣,多喝点鸡汤补身子,说来说去,我要感谢娘子啊。”
姐妹两人都松了一口气,崔媛媛立刻退下去,崔芊芊心里挺甜的,李诚不是无情之人啊。
一碗鸡汤喝下去,崔芊芊有了点精神,问道:“郎君,昨夜一把火,损失不小吧?”
李诚抬手扶着她躺下:“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休息,养好身子,其他事情不用管。钱财是身外之物,再值钱也没有大郎的阿娘重要。”
崔芊芊满意的笑了,低声道:“郎君,可曾去祠堂告慰先祖?”
李诚听了一愣,他还真的没这根弦,现代人没那么多规矩。听崔芊芊这么一说,想起来家里确实有个祠堂,就在后院的一角里头。当时是高晋做主给建的,在牌位问题上请李诚做主时,李诚就让人弄了一个牌位,上书:李家先祖之灵位。
也没提具体的名字,这在唐朝是很少见的。为此,李诚还特意解释,他是孤儿,被师傅养大的。师傅去世前,就告诉他祖籍是蓝田人,父母祖辈是什么人也没不知道。李诚其实很想给现代的父母弄个牌位,但是一琢磨,万一他们还健在呢?
“这事再说吧,李家的族谱,从我开始就好了。”李诚也很为难。
崔芊芊躺下,李诚悄悄的退出来,崔媛媛在门口等着:“郎君还要出去么?”
李诚点点头:“去算账!八个仓库被焚毁,价值十万贯,还有十八条人命,总要有人为此负责吧?”崔媛媛听着目瞪口呆,八个仓库里的货,能值十万贯?我怎么不知道?
好吧,这是去抢劫,合法抢劫去了。崔媛媛笑着欠身:“恭祝郎君满载而回。”
李诚看一眼院子门口的小脸蛋,露出笑容来走过去:“顺娘,你怎么来了?不是说,让你这几天不要出门么?”武顺脸上露出羞涩之色:“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,芊芊姐姐又生下小郎君。妾身特来看望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