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寅这个家伙,打着李诚的旗号,大肆贩卖所谓李氏煤炉。他就是个二道贩子,从李诚那里拿煤炉、蜂窝煤、铁锅,然后在长安城里买不算,还卖给各地的商人。
在李诚这里拿货,最大的好处就是先不要给钱,月底一次性结清。这让崔寅的买卖做起来就轻松了,这大概就是崔氏与李诚结亲最基本的目的之一了。
李诚不是不想自己做这个买卖,实在是根基太浅,手头没有合适的人选和渠道。再说生意这个东西,不可能做到一个人包打天下。李诚只要负责生产就好了,钱一个人赚不完的。
原本不高不低的清河崔氏蓝田房,几乎在短短一个月内,就成为了长安生意场的新贵。这崛起的速度快的惊人,谁都没想到李诚能这么给力。石炭都能玩出新花样来。用煤炉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,经济实惠不说,重点是方便。不需要买打量的柴火堆积在家里。至于有毒的事情,人家都说了,只要装烟囱,保持通风,自然就没事。冬天的时候,千万不要在封闭的屋子内
生炉子,必须有烟囱把烟排出去。
关中人对李诚这块牌子还是比较信服的,别的不说,单单一个火炕,一个冬天下来,就不知道救活多少人。尤其是那些穷人家里,冬天睡火炕,那真是叫救命一般。
晚上睡觉的时候,李世民用上了棉絮垫子,躺在上面还真是很舒服,软绵绵的,还暖和。李诚竖子,花样还真不少啊。李世民觉得这个臣子不错,明天的朝会,就用他的招数。
第二天上朝,李世民丢出所谓的奢侈品税,果然被一堆喷子围殴。好在李世民早有准备,一点都不担心。喷就喷吧,能喷出钱来就是胜利。连着好几天,这个事情在朝会上拉锯,因为奢侈品这个东西吧,主要是这些权贵在用。一般人也用不起啊,所以御史们喷李世民,那绝对是zhengzhi正确。就没人会站在李世民这边,就算是房玄龄这种亲信
大臣,也表示他不在场,大家只管喷。
三五天下来,李世民一退再退,不断的删减品种,最后就剩下一个茶叶了,李世民黑着一张脸,对正在喷的魏征道:“玄成,朕只收茶叶的税,总可以吧?”
魏征一听这话,没法接过去了。是啊,几十种东西,都被他带着一帮御史,高举与民争利的大旗,喷的皇帝放弃了。就剩下一个茶叶了,你还好意思打落水狗?皇帝不要面子么?
魏征罢战了,其他人也都罢战,不能再逼皇帝了。殊不知,这就是皇帝最原始的目的。拉上其他东西,那都是障眼法。有人看出李世民的真实用心,但是他不敢说话。
此人散朝之后回到家,对妻子卢氏道:“此定为李诚竖子之谋也,好算计啊。满朝文武,都被他算计进去了。”房玄龄无不哀叹,房遗爱也出去买茶山了。
卢氏却颇为淡定道:“一旦商路打通,家中每年几万贯的进项。再说了,羊毛出在羊身上,最终还是要在草原上捞回来的。郎君为陛下臣子,当为陛下分忧。”
房玄龄心中一惊,赶紧对卢氏拱手道:“多谢贤妻教我。”这话不是乱说的,提醒的很及时。本质上,房玄龄还是跟李世民穿一条裤子的,国库有钱了,他这个宰相才坐的稳当。
卢氏笑道:“秋收将至,去年的粮食还剩不少。今年的新粮食又要入库,想想都头疼。”房玄龄心中又是一惊,但却没敢对卢氏说实话。一叶落而知秋,房家如此,别的人家呢?粮食连续丰收,谷贱伤农啊。
第一百六十六章 探监
房玄龄一头扎进书房,开始写奏章,贞观六年以降,风调雨顺,连年丰收,粮价持续下跌。这年月的大臣是有良知的,所以先摆事实,不像后来的文人臣子,凡事先扣帽子。要什么事实啊?道不同,就是
异端,必须打倒。
种粮食不挣钱这个事情,其实是很可怕的。人民在满足了基本的物质需求之后,很自然的转向了精神需求。问题是精神需求烧钱啊!
贞观十一年,虽然还没达到这个地步,但是作为臣子,必须及时提醒陛下,有备无患。其实房玄龄做的都是无用功,就算是朝廷维持粮食价格,真正得到好处的也不是普通百姓。解决不了土地兼并的问题,全特么的白瞎。只不过贞观一朝,赤贫尚少。均田制难以为继不假,但是带来的好处
大批自耕农还在。
李诚可没有想这么多,回到李庄事情一大堆。高晋这个总管都累成狗了,但是精神上却很饱满,每天浑身充满了力量一般。到处巡视,事无大小,不敢怠慢。即便如此,李诚的事情还是很多,比如说作秀。秋收的时候,家家户户忙着收成,李诚就得拿把镰刀,带头下地做个样子。庄户们看见了,就觉得庄主跟大家在一起。至于李诚究竟干活多少,没人去计较
。
这个时候,有人来找李诚,在后院里见着了正在抱着闺女遛弯的李诚。
“外头传话说是故人来访,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牛校尉。”李诚把闺女递给秋萍,上前抱手说话。牛校尉一脸的尴尬,自打吐谷浑归来,两者之间就没啥联系了。
当初的一介白丁,如今是长安县男了,少府监少监,五品官员。两人之间的地位,发生了根本变化。牛校尉只能感慨世事无常,同时庆幸自己当初对李诚还算不错。
“江夏王入狱一案,自成先生想必知道了。在下……”牛校尉艰难的开口,李诚一听这话,立刻抬手打断道:“别跟我说这个,我不知道。”
牛校尉噗通一下,给李诚跪下了,口中哽咽道:“王爷待我恩重如山,如今获罪入狱,昔日旧交避若蛇蝎,求告无门,万般无奈之下,才求到自成先生处。”李诚见状,叹息一声,上前扶起牛校尉道:“你又何必如此?昔日一个锅里搅马勺,你给我跪下,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?此事,你不必担心,江夏王不会有事的。最多就是丢了差事,还有食邑,总归是宗室
郡王的身份,在家待罪罢了。”“王爷在狱中,在下想去见一见,却被阻挡在外,求自成先生帮忙。”牛校尉说明来意,李诚无语的看着他。李道宗在位置上的时候,多少达官贵人来往不绝,真的出事了,还是身边这些一起上战场的部曲
靠谱。
原来只是这点事情,李诚稍稍沉吟便道:“官场上跟红顶白,不足为奇。我这便去进宫,求见陛下。你我一道,去探江夏王。”
得知李诚求见,李世民顿时就觉得机会来了,这小子一般不进宫。没事一准躲的远远的,早朝都是称病不上。好在这家伙官不大,要真做个宰相,皇帝得累死。
远远的看见李诚进来,李世民拉长了脸:“这不是名满长安的李自成么?不是称病不上朝了么?怎么朕看着不像有病的样子,精神的很嘛。”
这也就是御史不在,不然就能怼李诚一顿,称病不上早朝,现在好好的,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君么?当诛之!
“陛下,上早朝太不人道了,臣不能起早,一起早就头疼。”李诚笑嘻嘻的,浑然没当一回事。反正李世民就喜欢这套路,没事敲打一下自己取乐,麻木了。
作为臣子,有一身无伤大雅的臭毛病,其实不是啥坏事。就拿李诚来说吧,他不愿意接触太子和魏王,但是他喜欢李治和小兕子啊。这就排除他不喜皇家子的嫌疑了。
其他的毛病,皇帝乐见,没毛病的臣子,比如魏征那样的,才特么的叫一个讨厌呢。这种臣子,脑门上刻着“正义”两个字,哪个皇帝都不带喜欢的。
“竖子,朝廷法度何在?”李世民依旧板着脸,继续吓唬李诚。不料这家伙却露出讨好的笑容,拱手道:“陛下,这一次有看上啥啊?是捞钱的路子,还是谁家的闺女?要不要臣出马,替陛下抢钱抢女人?”
嗖,李世民一甩手里的茶杯,李诚身手敏捷的躲开了,啪的一声。“陛下,不要乱丢东西啊,砸到臣是小事,砸到其他贵人就不好了。”李诚还是笑嘻嘻的,根本没把李世民的威胁当一回事。心里在盘算着,不应该啊,最近才给他出了个主意,在茶叶上做手脚,怎地翻脸
辣么快?
“朕就是希望你能勤政,不要整天找借口偷懒。下次早朝,朕要看不到你,罢你的官。”李世民也就是随口威胁,不料李诚却笑的很开心:“微臣谢陛下隆恩,无官一身轻啊!”
李世民傻眼了,罢官的话,竖子不是正中下怀么?不行,得想个招数。“呵呵,朝会不见你,罢官是小事,朕还要定你的罪,送你去大理寺蹲大狱。”
这下轮到李诚傻眼了,抱手道:“陛下,臣真的脑子有毛病啊,脑袋摔过的,不信陛下去打听,离魂症。好多事情都忘记了,晚上要是睡不好,头疼。”
“还在朕这里胡说八道,懒就是懒。哼哼,朕不管,下次早朝,必须出现。”李世民耍赖,李诚也没招了,随意的朝李世民抱手:“臣勉力为之,有个要求,还请陛下答应。”
李世民当时就乐了,哦,让你上早朝,你还要讲条件。这种奇葩臣子,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,给皇帝带来了无数的快乐。
“好,你说说吧,朕看看能不能答应你。”李世民心情大好,为难了李诚一把,很爽。
“臣要去大理寺监狱里看望江夏王,还请陛下恩准。”李诚说出来意,李世民当时就微微色变,奇怪道:“你与江夏王无甚来往,如何此番想起去看那贪腐之辈?”
“陛下,臣与江夏王来往甚少不假,然则吐谷浑之战,乃是并肩作战的战友。如今江夏王入狱,避之不及者臣不为也。”李诚淡淡的做了解释,李世民上下打量一番后,沉吟片刻。“据朕所知,洮河北岸一战,不过是斥候短促激战,库山一战,卫公所言者,李道宗逼着你带人逾越敌后,九死一生才立下的战功。却多半让给你那义兄以及鄯州斥候营的兄弟。朕不认为,你与江夏王有这
份交情。”
李世民的意思很明白,你跟李道宗的情分,不到那个份上。李道宗下狱,那是咎由自取,你不要掺和进来。李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笑了笑道:“陛下,臣也很奇怪,江夏王身为朝廷忠臣,家资不菲,陛下赏赐也不少,如何贪得无厌,以至于走上贪腐之路。次江夏王之罪过也,与臣无关。臣念昔日战场情谊,也
该去看看他。”
李世民突然发现,这小子还有这么一个优点,就是念旧情。但凡念旧情者,坏不到哪去。“如此,朕允了。”李世民稍稍犹豫,还是点头答应了。其实李诚要去看李道宗,也没必要特意来说一声,直接去就是了。大不了花点钱,买通下面的人。这些道道,李世民很清楚。所以他认为呢,李诚是
不想瞒着皇帝,做这种事情。